长歌

※预警见前文

第一次死亡

　　【屏幕中的不死鸟展现出极高的机动性，上升、俯冲、转弯、折返，迅捷地将目光所及的同伴带离震荡范围。黑暗的裂缝吞噬地面上的一切，危险同样隐没在暗色中，被裂缝捕捉到的树木古怪地从中间折断，当泥土都被粉碎沉没，逸散的黑烟才显出更深的杀机。

　　蛛网状的痕迹下是黑暗织成的地毯，蓝色的利爪险之又险地捞起一个同伴，而仅仅是接触到飘散的黑烟，腿上那块皮肉就生生被掠走，如果人落进这块连绵的地毯中，大约会和弯曲压缩的树木岩石有同样的下场。

　　飞鸟带着伤员退到远处安全的区域，又重新回到这片战场，站在黑暗边缘的树枝上，金色尾羽垂落脚边，冷然的目光扫过蒂奇所站的方向。对方已经直起身体，似乎在欣赏着自己造就的局面，假惺惺开口感叹：“连敌人都怜悯不是个好习惯。”

　　其实也只不过是在救人的时候，没有将几个躲避不及、直接抓着要救的人的腰或腿，想被一起带走的敌人踢下去罢了。马尔科嗤笑，礼尚往来地嘲讽：“你倒是一直有对同伴下手的习惯。”

　　木桩岩石被黑暗吐出，一股脑砸向马尔科所在的方向，连周围的方位都被封锁，蒂奇的声音在之后慢悠悠传来：“了解我的船员在之前就开始躲避了。而实际上，我并没有将你们当成同伴。”

　　那段经历只是完成野心的途径，白胡子海贼团也只是他完成野心的工具。马尔科清晰地知晓这一点，用利爪撕碎树干的凌厉动作宣泄随之而涌上的愤怒，迎上以铺天盖地之势压下的黑暗。】

　　将此当成故事的众人明显比之前更加放松，不准备让自己的情绪被拙劣的虚假故事控制，只暗暗记牢了蒂奇的脸，在更多人出现后甚至开始玩起了大家来找茬的游戏，白胡子海贼团里的区域里，时不时有人指着屏幕说被带走的是自己。

　　“诶？那是我！”

　　“你旁边是我吧？我怎么头发都白了。”娃娃脸的海贼摸着下巴，有些不确定，“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。”

　　他旁边的好友忍笑推了他一把：“按这个故事里的发展，你一个月能老十岁，这点很细节啊。”

　　“滚蛋。”娃娃脸伸腿去踢好友，“你那一脸憔悴也没好到哪儿去！”

　　“这我就要说一下了，这屏幕是不是偏心。”在他们后方的同伴，看着自己被抓着手臂飞行，腰上还挂着一个，差点连裤子都被扒下来的身姿，叹了口气，“你们白头发也好，黑眼圈也好，看上去都很成熟帅气，轮到我，怎么跟被冻了好几年似的？尽往脸上招呼了。”

　　从左额到唇边，大块的冻伤浮现在脸上，看上去狰狞许多，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敌人会留下这种伤痕，或者掉进冰川里了？前面两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，说着说着就开始打闹起来，冻伤的追着其他两个，撞翻了正专注看屏幕的海贼。

　　“也没那么细节。”被撞倒的人直接盘腿坐在地上，抬头看屏幕，他的形象正好在上面出现，“那里我的这只眼睛还是好的。”

　　他指向被眼罩遮住的右眼，那是一场极度危险的战斗，敌人的长刀直接砍中了他的脸，从此他不幸地失去了一只眼睛，留下恐怖的伤疤，但是在屏幕里，他脸上完好无损。

　　马尔科的视线往白胡子海贼里扫了一转，他们已经随着情节发展开始谈论出现的生面孔，寻找自己或别人身上多出或减少的伤痕，嘻嘻哈哈取笑同伴。香克斯的手伸过来，重新抓住他的手腕，用力到让他不适，对方又似乎意识到一样松开些许，而这一连串的行云流水的动作中，红发的眼睛都没有离开屏幕：“你的体力还没有恢复。”

　　“那不是我。”马尔科语气礼貌地纠正，已经放弃让红发船长松手这种徒劳的努力。

　　香克斯理所当然地忽视了这句话，继续点评：“有点危险。”

　　其他人也赞同地点头，在如同巨浪的黑暗和各种砸过来的杂物中，那点微茫的蓝色火焰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，但只是有点危险，镜头跟随中能看见不死鸟神情都未变，爪子踏碎岩石、折断枝干，羽翼收敛利箭般冲出包围。

　　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刻，紧张刺激的追逐战以不死鸟的胜利告终，然而在大部分人的欢呼中，有少数人皱眉，纽盖特放下嘴边的酒壶，香克斯的神色也比之前严肃许多：“体力消耗太大，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
　　红发海贼团的新人听见船长的话语，看向屏幕，却怎么也没看出来。

　　【黑暗追在金色的尾羽后面，似无力触及地最终退去，不死鸟展开双翼，无论多少次看见，都会被幻兽的梦幻而震撼。蒂奇收敛了暗暗果实的力量，不死鸟的火焰跃动着，和之前似乎没有任何区别。

　　他从日光中急速落下，阴影在蒂奇身上扩大，两人缠斗起来，速度似乎还比前一次战斗更快了几分，马尔科似乎在逼迫自己抵达极限，即便是被黑暗力量缠绕，也要用以伤换伤的战斗方式消耗蒂奇。

　　阴影还在扩大，笼罩了这一片区域，蒂奇才骤然发现这并不是不死鸟的羽翼带来的错觉，而马尔科之所以与他近身搏斗，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他正打算离开这片区域，却被不死鸟的翅膀抓紧。黑暗侵蚀恶魔果实的力量，马尔科却依旧用手将他困在原地。

　　“宙斯吐息天候！”

　　橘发少女挥舞手中长棍，不过瞬息，巨大的金色雷柱直直落下，爆炸的声响让空间震颤。】

　　“嘶……”比斯塔捋胡子的手扯痛了自己，不少人惊掉下巴，“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得了……”

　　不是没见过四皇之一的BIG MOM使用宙斯召唤雷霆的样子，但是换做这个陌生的小姑娘，总觉得更让人震惊，大约是太有反差感的原因，何况这威力十足的攻击看着更为直观。

　　他们也明白了，为什么不死鸟张开双翼的时候，有一个停顿的动作，接着就改变了进攻方式，这并不是因为体力不支所以想要速战速决，分明是看见了另一边小姑娘的动作，所以想要转移蒂奇的注意力，让他专注于眼前的战斗，从而忽视雷云的准备，给小姑娘争取时间。

　　“红发船长。”在其他人对这种辅助意识和时机抓捕的惊叹中，马尔科转过头，平静的神情中充满忍耐的意味，“您能轻一点吗？”

　　他被抓住的那只手腕已然开始泛白，香克斯的指尖快要嵌入皮肤中，几乎可以令骨骼碎裂的力气，如果不是果实能力可以抵消疼痛，马尔科也不能做到如此冷静。

　　“抱歉。”红发的道歉语气毫无诚意，手上的力气还是放轻些许，唇角勾动弧度，笑意却冷得过分，“我只是有点没忍住。”

　　马尔科垂眸看对方安抚状揉动自己手腕，没有开口，只是又抬起来活动了下，好像也放弃重申他和屏幕上的不死鸟毫无关系这件事，毕竟红发完全不听他说话。

　　白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互动，红发小子生气的原因很容易看出来，他在看见以伤换伤的打法时目光就沉下来，最后还是那种近乎两败俱伤的方式，何况又是将整个新世界翻过来都要找到的人。

　　但是，那小子不是会迁怒的类型，纽盖特自认为还是对他有些了解的，罗杰船上的小鬼小时候就坦荡直白不记仇，即使如今身为海上皇帝之一，这一点也从未改变，不至于分不清屏幕里的故事角色和真人之间的区别。

　　所以，他到底是关心则乱，还是确认那并不是故事，而两个不死鸟果实的拥有者，并非毫无关系？

　　纽盖特仰头喝下一大口酒，手边的酒壶又满了，大约只有梦境才会有这样的体验，但红发的反应，又让故事的说法带上浅淡的疑惑。

　　【巨大的黑云体积缩小，回到了橘发少女身边，雷光散去露出人影，蒂奇被正正击中，这会儿身上的黑烟大约不是暗暗果实的能力，看起来极为狼狈，但马尔科也承受了同样的袭击，此刻摆脱了黑暗的能力，蓝色的火焰缓慢修补伤势，一时间也没能动作。

　　蒂奇还没有站起来，伴随“雷霆”的声响，追击又至，不击中目标还会转弯的攻势，然而胜利女神并没有因为露出笑容，蒂奇的手握成拳，由球罩为中心，似乎半空都出现白色的裂纹，和宙斯狠狠撞击在一起。

　　宙斯的两只眼睛成了蚊香圈，晕乎乎飘回去找主人，橘发少女身边冒出同样受伤，却还能行动的高大女海贼：“呣噜呼呼，小丫头，你的对手是我，别打扰船长的战斗。”

　　另一边战斗的声响逐渐远去，这边无声的对峙依旧没有结束，蒂奇摇动脖子：“拖延时间……”

　　马尔科没有开口，他便继续说道：“马尔科，”他没有再继续膈应人地喊马尔科队长，说出的话依旧一刀刀戳向心口：“你和过去一样软弱，将一切寄托在别人身上，在白胡子船上依靠老爹，如今又将希望寄托给所谓的新时代。”

　　不死鸟的神情冷静得甚至有点怜悯：“蒂奇，你是在恐惧吗？”

　　蒂奇脸上一直存在的张狂笑容消失，黑暗与震荡的力量同时出现在手上：“草帽小子在另一个战场，他不会赶来的。”

　　镜头旋转上升移到天空，无数场战斗羽毛般掠过画面，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，海军、世界政府、CP、海贼、革命军等等，甚至还有平民和军队，最后这些场景汇聚成一张世界地图，星星之火在各地摇曳着。

　　“他会赶到的。”马尔科的声音从地图后面传来，镜头下沉，再下沉，重新回到对峙的战场，不死鸟被抓住了翅膀，钳住了脖子，却依旧在说着，“草帽小子本身，就代表了奇迹。”】

　　在雷云散开时候，马尔科做好了再次被攥紧的心理准备，不过红发并没有这样做，只是带着剑茧的指尖一直摩挲着手腕，总觉得那片皮肤都有些发烫。

　　贝克看了看自己的船长，熟悉香克斯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妙，如果只是一个故事……他深深望了眼马尔科，和耶稣布交换一个眼神，目光重新看向屏幕，心里出现和白胡子同样的疑问。

　　对于橘发小姑娘的招式的议论，在另一个女海贼出现时逐渐消失，出海不久没关注的新人们挠挠头，不知道这是谁，比如艾斯；其他记性好的却有些惊讶：“卡特琳·蝶美？这个魔女不是被海军抓进推进城了吗？海军当时大肆宣传，都说她会被关进推进城最底层。”

　　“可能在这个故事里她没被抓？”有人猜测着，但知道她名声的海贼又摇摇头：“也说不通，她不是会随便认船长的人。”

　　其他海贼大咧咧攀住思索的人肩膀：“别想太多，这个故事里说不通的地方还少吗？”

　　“说得也是。”他这样想着，放下了问题。

　　然而就算保持着“看这个故事还能怎么编”的念头，在之后整个世界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下也是跌倒的跌倒，呛到的呛到，说不出话的死命掐着旁边人的胳膊，或者对着屏幕瞠目结舌。

　　看见自己似乎已经不是重点，像海军大将和海军英雄这些好像也不算稀奇，世界政府五老星和隐蔽的革命军，还有圣地玛丽乔亚上奴隶们的逃跑和反抗，天龙人的气急败坏等等，短短几十秒的画面透露的内容让人惊骇。

　　也好在如今在场的是两个海贼团，还能较为冷静地观看，只不过一些船员记情报的手快写出火星，如果是海军，恐怕现在已经对着屏幕开枪了，虽然只会是徒劳。

　　“路飞！”艾斯惊讶的点依然和白胡子海贼团的其他人并不相同，拉基·路也吃惊得张大嘴：“头儿，那是小路飞吧！”

　　“草帽小子”的称呼让他们隐约明白了橘发少女或许不是草帽的主人，但是路飞长大后的形象却让人大跌眼镜，艾斯虽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弟弟，但脸上的困惑丝毫不减：“我记得……路飞吃的是橡胶果实才对？”

　　画面上一闪而过那个，满脸快乐笑容的、头发像白色火焰一样的、身上围绕着云朵样飘带的、连眉毛和眼眸颜色都变了的家伙是谁啊？

　　红发海贼团里，在风车村认识小路飞的人同时抬手，不由自主地揉揉眼睛，确定没看错，他脸上那个自己划出来的伤痕都是一样的，但是这到底怎么回事？

　　纽盖特脑海里有什么闪过，但他没有抓住，香克斯眼睛柔和了一瞬，而在镜头返回时，马尔科仿佛听见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。

　　【拖延时间，消耗掉蒂奇的体力，马尔科毫不掩饰他的目的，但如今也到了尽头。

　　“不去争抢，却只为新时代铺路？值得？”蒂奇也同样不掩饰嘲讽，暗暗果实的力量和蒂奇的手一同锁住了他的脖颈，透明果实的拥有者悄无声息出现在马尔科的身后，利刃送出贯穿心脏。

　　即便是不死鸟，在被压制了能力以后，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死亡，生命的时钟敲响倒计时，他却在笑着，张扬地、无畏地笑着：“草帽小子……他是艾斯意志的延续，是老爹要我保护的人。而抛开这些……咳咳。”

　　疼痛阻止他的话语，大量失血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，蒂奇不会放手，在确认不死鸟的死亡之前，松开都会让果实重新唤回生命，于是马尔科放心地嘲讽着，保证他的话语能传进蒂奇的耳朵里：“抛开这些，我……咳……我也认同他。蒂奇……”他笑得更加畅快了：“你注定会失败，草帽小子，才会是海贼王。”

　　不死鸟最终死亡，屏幕陷入黑暗，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。

　　“咔哒”

　　他突然睁开了眼睛。】

　　屏幕上的故事戛然而止，空间颤动几下，梦境将所有人都踢了出去。

——TBC——

胡编乱造的最终战，最初想整个新世界都打成一锅粥，最后决定搞点大的，反正尾田还没画我可以尽情乱写。

本来以为第一章能写到死亡，没想到还是用了两章，感觉这篇文会比我想的长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