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歌

※预警见前文

　　下午是莫比迪克最热闹的时刻，纽盖特会坐在甲板的位置上，看他的儿子们来来往往忙碌。护士拿着病历追不好好养伤的病人，后者耷拉脑袋被护士或者自家队长拎回医务室，船工在各处敲敲打打，还有不少悠闲的人在甲板的台阶上栏杆后或坐或站，而中间的空地里，刀锋划过圆弧，撞上铁锤，比斯塔和拉克约的切磋引起阵阵欢呼喝彩。

　　围观人群外，四番队的钓鱼比赛也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，战况同样十分胶着，萨奇以微弱优势领先，仅仅多出一条，很容易被赶超，有不怀好意的队员在他耳边起哄干扰：“队长，要不要我们下去给你挂几条。”

　　萨奇才笑骂一句“滚开”，下一秒鱼竿弯曲到极致，巨大的拉力从水下传来，他一下子站起来，也顾不得说话，叫好的声音差点压过隔壁切磋的加油。在这场力量的拉锯战中，巨大的海王类被扯向天空，摔进甲板中间，被刀光锤影夹击，顷刻间成为食材。

　　比试顺理成章换了种方式，两个队长对视一眼，异口同声：“是我干掉的。”

　　而萨奇一脚踩在栏杆上，气得挥舞手上的鱼竿：“这是我的战利品！”

　　喧嚣闯入船舱，被房门过滤成细碎声响，以藏用力揉揉那头柔软长发，向来注重仪表的和服美人，这时被烦躁笼罩着，恨不能堵住耳朵，眼前的文字好似欢快跳舞的小人。他晃晃头，看见计算的数值两次没有出入才舒口气，把手上的文件放到一旁。

　　乔兹抱着拇指厚的报告推开门，以藏背后笼罩的阴云已经占据半个房间，再迟一些，大约可以看见屋内下雨的奇观。正对房门的桌子上，几叠纸张高高垒起，将桌后场景遮挡得无比严实，仅能看见金色发尖从文件后冒出来。

　　他走过去，有些犹豫自己应该把东西放在哪里，每一个文件堆看起来都摇摇欲坠，只需要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。

　　“乔兹你来得正好。”马尔科从后面抬起头，接过他手上的文件，顺手又塞给他另一堆，“这叠任务报告你归类一下。”

　　“……啊。”三番队队长看看文件山，又看看两个饱受文书折磨的同伴，沉默地坐下来帮忙。

　　另一边的以藏又解决一本后，搁下笔，头疼地揉揉额角：“不行了，我得休息下。”

　　马尔科的状态要好上不少，还有余力笑着安慰同伴：“别担心，还有两堆就可以搞定了。”

　　闻言，以藏却并没有喜悦的神色，他幽幽叹气：“你两个小时前也是这样说的。”

　　那颗金色的脑袋已经又埋进文件中，一副自知理亏的模样。以藏甩甩酸痛的手，避开看着就眼睛疼的纸张，视线在房间中扫过。

　　船上每个人的房间都充满个人特色，以藏有一个化妆台和放置布料的小隔间，比斯塔有一个花架，佛萨有一个雪茄柜，而马尔科的房间，有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书柜。医药、天文、航海、生物、风俗，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故事书，被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放置着，而书柜的最顶端堆放许多海图，以藏记得其中还有部分是马尔科以前自己画的。

　　但现在，这个熟悉的书柜有了变化，平时进进出出一扫而过，没有太过注意，如今才发现，一直只有书的架子上多出许多小物件。

　　“这是什么？”他走过去，拿起挂在书架边缘的一串首饰，长长的珠串在珠子上绕了一圈，依旧垂下一层书架的高度，通透的蓝色，仿佛将海水凝结成这样一颗颗宝石，每一粒水珠都毫无瑕疵。

　　“航海石。”马尔科抬眼又低下，“斯坎科特有个传说，出海捕鱼的渔民遇上风暴和旋涡，岸上的亲人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，渔民们却手握着海蓝色的宝石，奇迹般归来，于是他们认为航海石能庇佑出海的人一切平安。”

　　“所以……”以藏挑起秀丽的眉，笑容有些奇妙，“龙舌兰祝你一切平安？”

　　龙舌兰，他们对同伴那个神秘情人的称呼。马尔科任务外离开的时间，总是会伴随浓烈酒气回船，从Blanco到Reposado，能让视线从不放在外人身上的不死鸟，为他改变飞行航线的固定情人。

　　并且，藏得非常隐蔽，甚至就连老爹说让马尔科将人带来看看，也同样收到拒绝的回答。若不是不死鸟打人真的很疼，好奇的白胡子海贼们已经准备各凭本事，跟踪一队长找出答案了。

　　“大概。”马尔科停顿了下才回答。实际上，当时香克斯将这串宝石挂在他脖颈，低头咬住其中一颗，微凉水珠从颈椎顺着脊柱滚落腰际，松口后另一端也坠进大腿。

　　“它的颜色像你的眼睛。”

　　他只是这样说着，理由随意，只是一次心血来潮的赠与。

　　香克斯应该是不知道这个寓意的，他从不祈求平安，骨子里流淌着冒险血液的海贼，永远追求新奇、危险和未知，如果要按照传说来购置报纸，红发大约会兴致勃勃地询问，岛上是否有召唤风暴的那种。

　　“这些也是龙舌兰的礼物？”以藏放下珠串，他随手抽出书架上之前没有见过的《海的战士·天空》，夹杂在里面的干花书签险些飘落地面，三色的花瓣似乎还保持着柔软姿态，“北海的画册，西海的长生花，还有……”

　　他看向书架上其他的物件：彩色玻璃灯笼和讲述岛屿风俗的书放在一起，紧靠着的就是莫塔岛关于玻璃灯笼的制作书籍；在鱼人岛的书刊上是贝壳雕刻的皇冠；空岛的灯贝在最高层的架子上，还有一些珊瑚和石头，看不出来历，以及其他各色工艺品；在最上方，一只打瞌睡的狮子玩偶趴在海图顶端。

　　“马尔科，你以前不是说书柜上有东西太繁琐，影响你拿书吗？”

　　将东西摆放整齐，以藏重新坐回桌边的时候，笑容促狭愉快，被调侃的不死鸟表情很平静，将桌子上已经整理好的一叠文件转移到地面：“书籍和实物对照着不是很有趣嘛？”

　　没能得到想要的反应，以藏也不气馁，只眨眨眼睛，叹息着投入到文件中。

　　马尔科却有些走神，尽管他处理工作的效率和准确度依旧值得称赞，然而注意力里还是抽离出一部分，落在柜子顶端的狮子玩偶身上。

　　普刻沃岛似乎让他们间单纯的情人关系出现了些许变化，马尔科并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，香克斯好似从戴着面具约会中找到乐趣，温存和亲昵的时间变多了，避着船员的视线走过街道，或者在夜空下随意聊起接下来的目的地，前者是书柜一部分物品的来源，后者总让他直觉地打断话题，红发青年总是适时地停止，却又在下次见面时我行我素。

　　同样，从狮子玩偶开始，香克斯偶尔会带上伴手礼，来自四海的礼物，将雷德佛斯的航线完全暴露，红发船长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情报泄露，送礼的理由千奇百怪，总结起来的本质只是他觉得这些东西很有意思，又或者马尔科拿到时的表情会很有趣。

　　任性是船长的特权，不知道之前那个敏锐的大副会不会为此头疼。

　　马尔科收回思绪，原本简洁的架子摆上林林总总的礼物，时间长了也习惯，仿佛它们原本就一直在那里，若是现在取下来，还会觉得太空了，也没什么不好。

　　然而不死鸟并没有意识到，自己也在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，不提这些自然入侵他房间的礼物，他自己外出任务总是会下意识先思考对方的位置，再来安排时长，计算着偶尔情报中出现的船只方向，来赴一场短暂的约会，这很不同寻常。

　　不过毫无知觉的一队长只是结果乔兹递来的文件，忘记了之前的话题。

　　房间外传入的声响逐渐放大，日头西沉，厨师长拎着勺子将还想做完最后一点的三人赶去餐厅，炫耀晚餐大部分来自他下午的战利品。

　　以藏卷起意面，和旁边的比斯塔聊起马尔科的书柜，坐在旁边的乔兹充当证人，不死鸟毫无反应的态度并没有浇熄八卦的热情，萨奇已经开始根据礼物的分布地点揣测龙舌兰的身份了，纽盖特好奇地低头询问自家儿子，同往常一样没有得到任何答案。

　　而另外的喧闹盖过了此处的声音，甲板上的拉克约拿着数份报纸姗姗来迟：“老爹，你看这个。”他将其中一份和一张通缉令放在纽盖特手边，“这是罗杰船上那个红发小子吧。”

　　马尔科耳朵动了动，视线转过去，算不上明显，毕竟桌子上大半人的目光都落在通缉令上。

　　带着草帽的红发青年应该注意到镜头，直直看过来，眉眼中的冷冽还没有散去，他脸上的笑很肆意，浸透了鲜血和锋芒的弧度，不同于马尔科更习惯的情人一面，那时候的侵略性并没有这般危险。

　　“十亿？”看清数额的布拉曼克有些惊诧，“赶上马尔科了吧？”

　　“差个零头。”萨奇最快计算出来，各个队长看着金额，突然有了些许紧迫感，“我们这些已经被新秀赶超了啊。”

　　“那又如何，离老爹的悬赏还远。”

　　“那是当然，那可是老爹。”拉克约附和着骄傲的话语，依旧不免咋舌，“但是红发才二十多岁吧，还没来过新世界。”

　　“乐园里最高的悬赏了，他上次才不到五亿，超过五亿我们都会有印象。”

　　“嘶，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跳跃这么多，不会打了海军总部吧？”

　　“报纸上说，”马尔科打开新闻头版，快速浏览了关于香克斯和红发海贼团的报道，“他们用极其残忍的手段，屠戮了参与某个拍卖会的所有人，包括奴隶们，劫掠了其余的商品。”

　　他嗤笑了声：“你们谁相信?”

　　餐厅沉默一瞬，下一秒爆发笑声，“海军也太睁眼说瞎话了吧，就这件事怎么可能给这么多悬赏。”

　　“除非一个岛屿，不然只是拍卖场……”

　　未尽的话语完全表达出意思，能在新世界奠定最强威名的海贼团，见识过太多残忍的海贼，和海军以及世界政府多年来打交道的经验，能恐吓大部分民众的报道，在他们眼中错漏百出。

　　报纸上还有被毁坏的拍卖场照片，以藏点点这张照片：“拍卖场应该是真的，死亡也是真的，其他东西半真半假。可能是因为他杀死的顾客的身份，比如贵族，”他声音压低些许，“或者世界贵族。”

　　天龙人，这个词让沸腾的笑声降低些许。

　　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”情报网的负责人之一皱紧眉，“确实收到了有天龙人前往香波地的消息，我们当时还提醒鱼人岛注意。”

　　如果联系的猜测成真，那么海军拼命遮掩消息的原因也明显起来，暴涨的悬赏金也有了缘故，只不过，“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消息？”

　　许多人脸上都有惋惜，他们还挺喜欢这个疯狂的新秀。

　　悬赏令上的青年毫无畏惧，白胡子突然笑起来：“这可是罗杰船上的小孩，没有那么容易消失。”

　　然而，从这一天开始，无论是报纸还是情报中，再没有红发海贼团再次出现的消息。

——TBC——

本章其实可以叫做送给不死鸟的礼物，恰好赶上圣诞节，收礼物的时候www

悬赏令没有采用剧场版设定，恋爱故事也没有黑胡子的存在，这个之前忘记说明。

想要勤快一点，虽然更新速度显然努力失败了，不过还是尽量想勤快一些，毕竟还有很多想写的东西，希望可以写完。